“碧草青青花常開，彩蝶雙雙久盤徊......”

等到一曲終了，她才回過神來想到自己彈了什麽，慌亂的望向龍翟，他如墨一般的眸子直直地望進她的。手忽然被他奪過去握住，他深邃的眼睛危險的瞇起，迫人的氣勢撲面而來“這曲子是誰教你的？”

周蕁見他這樣反而又不怎麽害怕了，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腕，擡眉望向他又輕抿嘴一笑，龍翟在她笑容下果然放軟了力度，只是眉頭卻依然皺的很緊。

周蕁柔聲回他“陛下認為是誰教我的？”

未等他回答又繼續說“陛下認為是秦將軍？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孤女，哪有什麽值得秦將軍親自傳授的本事？”

這話仿佛還像昨日一般從他嘴裏出來的，振振有詞說她不過一個孤女，本來是沒什麽的，不過看她這般轉了個表情和語氣從她嘴裏說出來就不是那般意思了。龍翟的動作一頓她便不著痕跡的將手收回來，依然低著頭不去看他。

“陛下，這曲子名叫《梁祝》，不是你們這裏任何人所教，是我自小學習得來的。”

在這裏待了些日子，不知道何時也說話文縐縐了，周蕁輕撫了下琵琶放下，整理好衣服依舊端正身子跪在他面前。龍翟看著周蕁低垂的脖子，她今日穿了身藍色的裙子，高領繁花襯著她的脖頸修長，低垂的一張臉未施粉黛纖長的睫毛輕眨。她現在卻是這樣一副恭敬的模樣待在他面前，他打量著她，似乎在想著她話中的真實性。周蕁耐著性子等他說話，這皇帝在這裏呆的久了，難免性子有些古怪，除了對他耐心點別無他法！

龍翟擡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又是這樣，能不能別老是擡下巴一副昏君調戲美人的模樣。頗為無奈的翻了翻眼睛，不過這是在心裏，表面上還是維持著風平浪靜。

龍翟嘴角微微一笑，他猜想周蕁指不定又在心中腹誹他，指腹下她的皮膚細膩，不由的摩挲幾下，直直地望進她的眼裏。

“哦？那你這孤女今日來此何事？”盯著她的眼睛又一會兒，低下頭靠近她，男子的氣息越發的清晰，朝著她襲來。他動了動緋色的薄唇，低低的聲音響起“周蕁，你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不要有任何的隱瞞！因為，我不想讓你騙我......”他最後一句話似乎有些脆弱，這個被困在這裏的帝王，沒有辦法改變，他或許在內心深處對一切是極度的無可奈何的！

“我是來自很久以後的人。”周蕁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回答，雖然不指望他會相信，但還是說了出來“我沒有父母，一直有奶奶帶大，我是在讀高二的學生，還是個不出名的小演員！”

短短幾句話，周蕁沒有任何家庭背景，沒有什麽出色的本事，不過是二十一世紀一個普通人。說完之後她又問“陛下還有什麽要問的嗎？還是我說的你都不相信，那你還是不要再問了！”

她說完這話好一會兒的沈寂，兩人就在這裏久久的凝視，正在周蕁準備給他一個微笑的時候龍翟卻猝不及防的捏了一下她的臉。周蕁愕然的望著他，龍翟勾唇一笑“你這女子，見你個子嬌小，脾氣倒是不小！”

“洵國是繼秦亡之後來避事的國家，現如今共歷四帝，我是第四個，父皇在解決完魔族的事情之後便禪位與我。我的來歷，並不知曉！”她靠在他懷裏，龍翟輕攬著她，與她述說著洵國的歷史。“到現在，一共快二十多年了吧，我起先也曾尋找過出口，可是派出去的人無論怎麽也找不到，入了迷惘森林再也出不來了！”

“所以你便不讓我去找？”

龍翟含糊地了應了聲又繼續說“洵國本來就人少，這樣每年派人出去尋找，都是一無所獲，久而久之我便放棄了。為了一個出口，慢慢的賠上那麽多人的性命......我實在不忍心，百姓恨我無能，我也認了，我確實是一個無能的王。沒有人可以做到！可是什麽也做不了......要死，我便和他們一起死！”

周蕁被最後一句話嚇了一跳，握緊了手身子沒有動，作為一個這樣的帝王，難以與魔族抗衡，只有選擇與自己的子民在一起。後面他又說了很多話，這大概是認識他說的最多的一次話了吧？周蕁撫向自己的脖頸，那裏被印著被賦予解咒能力的符咒，在心裏默念：仲長，如果真的可以，我來當那個人好不好？

“蕁兒。”

“嗯？”

“那曲子真好聽，再奏一曲給我聽吧！”

香爐青煙裊裊，周蕁笑著直起身，伸手取過案幾腿邊上的琵琶，曲調指尖傾瀉而出。

“碧草青青花常開，彩蝶雙雙久盤徊，千古傳頌深深愛，山伯永戀祝英臺。”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周蕁正好起身穿衣，青黛端了茶水走到桌子上放好笑著走過來幫她，周蕁微微一笑搖頭，推開她自己穿。“以後，或許我還要在這裏呆一段時間，我自己能做的事你就不用幫我了！”

青黛點頭欠身，低聲說了聲是，然後望著她又低下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門又被打開，一個丫鬟送了早膳過來。周蕁聞到一股肉粥的香氣，走過去打開看了看，轉身疑惑的問那丫鬟“不是說以後都不要送這東西了嗎？”

丫鬟低下頭，規規矩矩的站好解釋“這是陛下特意吩咐給娘娘您的！”

周蕁用手指揉了揉額頭，揮手讓她下去。青黛拿了件襦裙出來披在她身上，周蕁用手撫了寬大的袖子，這衣服上面繁覆華美的花紋也不是平日裏青黛拿來給她穿的。

“姑娘肯定是疑惑吧？”青黛笑著說，低頭正給她束腰帶，一邊向她高興的解釋“昨天送您回來的時候陛下可開心了，還賞賜了了好多東西下來，這件‘鳳翔霓裳衣’是陛下特地令人做了送來的。陛下許了您夫人的位子，以後該叫您夫人了！”青黛顯得特別開心，為她穿戴好之後原地恨不得打個圈為她慶祝，又取來一個華麗的釵子，樣式卻是展翅欲飛的金鳳凰。青黛滿滿都是羨慕的眼光為她戴好，周蕁心裏覺得奇怪但卻沒問什麽，見青黛臉色洋溢的笑意也跟著笑了。

銅鏡裏的自己容顏依舊模糊，隱約一個華麗妝容的婦人嘴角噙著笑容，眉目間清秀如淡淡清泉，笑若春風桃夕。何時，如此的平淡高中女生周蕁有的如此裝扮，都是帝王的寵愛啊，帝王之愛，又由得你多少，又能維持多久！

“青黛？”周蕁不自然的摸著頭上的裝飾，從來了這裏還沒有這樣打扮過，怎麽看都不適合自己。青黛嗯了一聲，笑著給她整理頭上的鳳釵，周蕁問“這衣服真是陛下送我的？”

青黛似乎手頓了一下，又異常開心的應了一聲，大聲說“當然啦，陛下走的時候還讓夫人今天穿好了去湯池伴駕呢，夫人今天真美！”

怎麽青黛今天這樣奇怪，周蕁想到她平日裏怎樣對自己的還是認同的點了點頭沒說什麽，用了飯便由著青黛引著出去了。

冬季很快就過去了，這島國真的有意思，好山好水還有溫泉，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火山爆發的危險。轉念一想，這個王朝在這裏都好幾代人了。收了些不著邊的想法，專心欣賞周圍的風景，梅花開的正盛，花蕊中淡淡的黃，一串串的點綴在枝頭上隨風搖晃著。吸了口空氣中清淡的花香，洵國雖然不正常，可看起來還是不錯的，這算是關了一扇門又開了一扇門嗎？

遠處整齊劃一的步伐聲傳來，冷冷兵器的撞擊聲，周蕁正對著一束開的好的梅花細細的看，伸手取夠的時候聽到這聲音，遠遠看到領頭一個衣著華麗宮妃領著一眾侍衛前來。這婦人由一個嬤嬤扶著向她疾步走來，頭上發飾閃著金光，因她的動作搖晃的厲害，她走的近些了才發現金黃色的衣服上繡著鳳凰的圖案，卻是和周蕁今天穿的極其相似。她面容高貴，眉眼間魅然天成，一行一走都透露著凜然生威的皇家氣概，這婦人是極美的，只是此時她一雙鳳眼卻是狠狠的射向周蕁，在她不由的心驚之後揮手怒喝。

“把這個魅惑君王禍亂後宮的女人給我抓住！！！”

青黛驚呼了一聲，周蕁便被持刀侍衛夾著肩膀狠狠的按著跪在地上，一雙透著瑩白的手伸過來卡著她的下巴端詳了一會兒，鳳眼圓睜，憤怒的松開揚手就狠狠的打了周蕁好幾巴掌。周蕁被打一時還未回過神，邊上的青黛撲通的跪在地上求饒“皇後娘娘饒命！！”

頭發上的釵子被硬生生扯下來，好大一束頭發連著，周蕁只覺得頭皮都要被她扯下了，掙紮見侍衛又將她狠狠的壓下去，膝蓋磕在地上卻是疼的清晰極了。

“饒命？”姚問筠氣的一雙娥眉倒豎起來，死死的盯著跪在地上掙紮的周蕁“身為皇上的後妃不謹遵婦道從而恃寵而驕，皇上寵你便由著你胡來，你倒好，本宮還在你便想做皇後，你心裏還有沒有本宮的存在了？把周氏給我就地問斬！！！”

皇後？這不是普通夫人的裝扮嗎？望向青黛的時候卻見她正低低的伏在地上，不會的，青黛是個好人，搖頭極力“我沒想做皇後！”如果可以，她寧願不要穿越到這裏來！

“哼，死到臨頭還要狡辯！”姚問筠身邊的嬤嬤走上前來接過她手裏的釵子，遞到周蕁眼前“你這鳳釵凡民間女子出嫁，到婦人都可以佩戴，但這其中用明珠做眼睛的卻是皇後和太後才有資格佩戴的！周夫人啊周夫人，你這身的鳳袍，可是只皇後才能穿的呀！！”

周蕁忽然覺得渾身冷汗淋淋，她對著宮裏的事太不了解，不知道什麽衣服該穿，不知道規矩，更可悲是連這是什麽朝代都不知道。

“何時如此喧嘩？”

“參見皇上！”

眾人齊齊跪下，來人正是仲長龍翟，待到眾人參拜完之後皇後姚問筠才對著他盈盈一拜“參見皇上！”龍翟扶了她，問了句她怎麽來了，姚問筠輕輕的哼了一聲，揚聲卻是對著周蕁說的“皇上您來溫泉宮不讓任何妃子前來伴駕，如今憑空來了一個女子陪伴您這麽久，臣妾實在好奇，到底是何種貌美多才的女子引得皇上不顧宮規要了她......”語氣重重的一頓“本想等到來年春祭的時候見上一見，今天卻聽得她在這裏穿上了皇後的服飾，皇上，你寵的她也太無法無天了！！！”

最後一句話聲音尖銳，那是氣極的表現，但卻敢對著龍翟這樣說話。說完之後她微微側身，一雙白如勝雪的柔荑還被他握著，周蕁看著忽然就低下眼睛，這樣死了也好，什麽都不去想了。她閉上眼睛卻又忽然想到奶奶，這是她自己的命，為什麽要他們來做決定？睜開眼睛又看著他們的時候，龍翟卻是淡淡的掃了她身上一眼，柔聲對著站在他身邊的女子說“皇後先勿要動怒！”

姚問筠扭頭看了眼周蕁，表情嫌惡，手卻沒有松開任他牽著。過了會兒又問“那依皇上的意思？”

龍翟招手讓侍衛松開周蕁，青黛連忙起身扶起她，周蕁覺得整個臉都腫了，手顫抖的捂著。龍翟這才松了皇後的手，對著周蕁說“傳朕旨意，周氏恃寵而驕，朕一再容忍其不得改之，今犯下彌天打錯，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特褫奪其夫人之位，貶為侍婢，置於觀月閣，終身不得進宮！”

“皇上，貶了她的為何還將她置於觀月閣？這樣的女子還不如直接丟到民間罷了！”

“她已經是朕的女人，朕能如何？”

龍翟的語氣瞬間變得冰冷，周蕁聽了這話幾乎站立不穩，這算什麽？她這樣的身份連個妾都不如了，不，只要是妃子，就是妾。唯一有和他並肩的，只要眼前這個美麗高貴的皇後才配為他的妻！青黛低低的叫了聲姑娘，可是周蕁再也不覺得開心了。

姚問筠與龍翟攜手離去，郎才女貌，帝後情深，這樣一對璧人怎能不相配呢？她跪在地上，膝蓋早已沒了痛感，冰冷的水滴在臉上，雨水匆忙的落下來，她的衣裙被濺濕，一會兒便泥濘一片。

“出去！”周蕁換好自己原本的素衣之後將青黛趕到門外關上門，青黛跪在門面哀聲的求她“奴婢......奴婢錯了，姑娘，奴婢也是沒有辦法啊，求姑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她重重的扣著門，哭喊著求她。周蕁不想聽她解釋，睡到床上不再理會。

可是一夜難以好眠，夜裏青黛喊了她很久，不知何時漸漸地沒了聲音，天一亮她推開門卻見青黛哆嗦著身子蒼白著一張臉伏在地上。周蕁嚇了一跳，扶起她卻還聽得她喃喃細語“姑娘對不起！”

不管怎麽說，這也是一條命，周蕁扶了她起來到屋裏的床上放好。下了閣樓去找熱水，龍翟一下旨，觀月閣裏的奴仆都不在了，她為了生火弄了好久才燒到熱水。

青黛終於是醒過來，一望見端著熱水餵她喝的周蕁就哭了起來，緊緊地的抓著她的手腕，周蕁別開臉不再去看她“怎麽？你這樣對我還很委屈嗎？”

青黛松了手，悲戚的嗚咽了一聲“我不指望姑娘能原諒我，如果姑娘這樣還不解氣，就把奴婢罰到廚房燒火去吧？”

“我雖不知道是誰叫你這樣做的，但我想知道，以往那些你對我的，都是假的嗎？”猛然握住青黛的手，認真的看著她“是不是有人逼你？如果你說，我什麽都不怪你！”

青黛搖搖頭，淚水不停的流出，蒼白的臉色再沒有以往如霞般的美麗，忍了一口氣還是說“我對不起姑娘，都是我做的，請姑娘責罰！”

周蕁覺得心中像是丟了些什麽，她深深的嘆了口氣，點頭“好啊，那我就罰你，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姑娘？”錯愕的一聲，周蕁直起身揮手“你不必說什麽了，皇上將我放在這裏，有人沒人在都一樣，你走吧！”

碗不知怎麽就摔在地上，清脆的一聲，青黛倉皇離去......

“我到底怎樣做，才能擺脫這一切？我為什麽要來這裏？”

房門開了，一雙男子的絲履帶著初冬的寒意踏了進來，周蕁坐在床上望著他，神色漠然，一切又回到原點。他立在那裏，與她久久的對視，周蕁最先低下頭不去看他。她也不知道該對這個皇帝有什麽感情，不應該是有愛情的，他們從來都不該有。

龍翟嘆了口氣，近了她過來，擡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嘴角淡淡的笑意“你還在生氣？”周蕁搖搖頭沒有說話，睫毛輕輕的顫抖，龍翟坐在她邊上攬著她的肩又是一嘆“你可知道，我若不這樣做，皇後就會殺了你，你今天所做的事實在是太過驚天動地，母後那邊我也解釋了半天，剛才遇到青黛便讓人打了她幾十板子罰了溫泉宮去洗湯池。”

“你？”周蕁掙紮，錯愕的看著他“青黛是我的姐妹，她......”

龍翟望著她，語氣止不住鄙夷的一哼，反問“姐妹？她可不當你是姐妹，蕁兒。”他柔聲的語氣帶著勸，握住她的手“你初來宮中不懂這宮裏的事，我不讓你入後宮去住便是要想法子護住你。沒想到這賤婢竟然是這樣的人，她這樣定是受了人的指使，待到以後......”

“不！”周蕁搖頭，淚潸然而下，掙脫他的手。“不管她是誰派來的，不管她做了什麽，她都在我最傷心的時候照顧我，安慰我。所以，我不怪她！”

“那我呢？”他緊緊地鉗住她的肩膀，大聲的質問她“難道這一切還比不得一個丫頭？”

“你是皇上，我是一個多麽微小的人......”

“你！”他氣憤地推開她，周蕁沒防備被推在桌子上，案幾上的茶具轟然倒地破碎，龍翟似乎驚了一跳但還是揮了袖子拉開門走了。周蕁跌坐在哪裏，失神了好久才拿起手來看，破碎的瓷器割的手指鮮血流了一手。

“仲長，龍翟......”如果沒有來到這裏，她不該這樣的，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過了三天，周蕁一個人在觀月閣裏，四周很靜，她想到青黛在的時候，小丫頭整體笑的很開心，總是尋些有趣的東西拿來討好她。握著一把牛角梳子為自己梳洗，打點好一切便準備去廚房找些事情做。剛走下樓梯迎面撲過來一個人，青黛身上背著包袱急急地地喊她“姑娘跟我走吧，我們離開這裏，我帶了好多錢，你跟我走！”

“走？”為什麽？青黛平日裏最不愛讓她走的，她握著自己的手卻是那樣的緊，周蕁忽然覺得不知所措“你？”

“沒時間了！”青黛拉起她就跑，邊喘著氣說“今天是準備祭祀事物準備的日子，這裏守衛會很松，我們一起穿過迷惘森林那條路說不定就可以找到出口了！”

可是青黛明明知道是沒有出口的，現在為什麽這樣冒然帶著她走，兩人跑出很遠，侍衛果然都看不見，慶幸之餘又很疑惑，青黛只管抓住她一路急急地跑她跟著卻沒有說話的機會。

兩人又跑了好一會兒，地上的土透著濃重的濕氣，周圍奇怪的蟲鳴聲，一如她快走進迷惘森林的怪異感覺。青黛跑的似乎脫力，停下了喘著氣指著前面說“姑娘，快了，只要進了迷惘森林，他們就追不上來了！”

說完又重新抓著她的手，語氣是遮不住的開心“前面潭水處有接應的船，我們渡了船就可以過去了！”

可是還未等周蕁她們過去，前方便是一行早已等候的人立在她們前面，接應的船夫早被侍衛押住跪在地上不停的發抖，龍翟背著她們看著那船夫不知表情。姚問筠緩慢優雅地轉身，率先看到他們，她嘴角噙著些笑，有著幸災樂禍的味道“喲，這還真準，等了一會兒人就到了！”

怎麽回事？周蕁望向青黛，她猛然的搖頭“姑娘，這次不是我，真的不是！”

“皇上，這次你可不能再輕饒了她！”姚問筠嬌聲的笑了聲，向著被侍衛押住的周蕁兩人走了幾步，美艷的面容止不住笑意，嘲笑著她們的不自量力“這要讓母後知道了，又得讓皇上解釋半天了！”

“是不太好解決！”龍翟轉身望著周蕁，嘴角冷然，如墨的眸子猛然一瞇，伸手抽出邊上侍衛的劍直直指向周蕁，她閉上眼睛卻聽見兵器刺進身體的聲音。睜開眼睛卻見青黛重重的倒在地上，龍翟手握著染血的劍，面容無任何變化，周蕁看著倒地抽搐的青黛喉嚨仿佛被什麽堵住一般說不出話。

為什麽？她望著他，龍翟將劍扔給身後的侍衛，輕笑一聲“你以為她是什麽人？引誘你去死的人，今日若不殺她，那麽死的人就是你！！”

周蕁掙脫侍衛，隨手撿起一塊泥土狠狠的砸在他身上，眼睛裏是刻骨的恨意“我恨你！”

“大膽！竟敢對皇上如此無禮，來人......”姚問筠怒喝一聲，身邊的龍翟卻直起手阻止了她，居高臨下的望著周蕁“一切都已查清，不過是這人做的，身為奴才卻引得主子三番兩次想入險地，其罪當誅！皇後要是見了太後便這樣說罷。”

姚問筠啞然，卻是沒有反駁，只是笑了聲說“既然這一切都是這賤婢唆使的，那麽也怪不得妹妹，不過作為皇上的後妃，希望妹妹以後多註意些才是。什麽人該用，什麽人不該用！”最後一句話卻帶著重重警告的味道，由身邊的雲佩嬤嬤扶著向龍翟盈盈一別“臣妾告退！”

龍翟揚手，身後的侍衛得令後迅速撤退，他亦毫不留情的轉身，留下一句冰冷的話語“將這女子丟進海裏餵魚罷！”

周蕁跪下來，望著毫無血色的青黛，人體裏怎麽可以有那麽多血可以流呢？血流幹了，溫度也就沒有了，她握著青黛冰涼的手，她想起見到她的時候。小姑娘笑的很好看，淡淡的梨渦可愛極了，跟她說話也是害羞的低著頭，臉蛋紅紅的。

“青黛，是我害了你嗎？如果，我不逃......”

“蕁姐姐......”周蕁驚呼一聲，青黛張開眼睛，嘴角是滿足的笑意“陛下沒殺你，真好......”

“你等著我找人，也許可以救活你！”周蕁又喜又悲，抱著她止不住的發抖“你不要死......”

“蕁姐姐，沒有......人，其實......”青黛的聲音實在是虛弱，她努力的靠近周蕁掙紮著說“我是太後的人......真正的出口，是......迷惘森林......”她聲音越來越弱“蕁姐姐說的......對，出口，就在......包......”

“什麽？”青黛呼出最後一口氣，身子軟軟的下去，周蕁想聽清她的話已然沒有機會，難以抑制的痛苦從心中蔓延出來，她大喊“青黛，你怎麽了，你說話啊......青黛！！！”

兩個侍衛上前拖走青黛的屍體，見那個樣子早已迅速僵硬起來，她肩上的包袱掉在周蕁腳邊，她沒抓住青黛的手卻抓住了它。

“不準帶走青黛！”身後又來兩個侍衛，架著她起來，她看見那兩人人拖了青黛的屍體到那矮矮的懸崖邊上緩緩的抽出劍。“他們要對青黛做什麽？她都已經死了！”

“剁碎了餵魚，您還是走吧，這是陛下交代的！”

餵魚？周蕁驚的兩眼發黑，侍衛揮起的劍光......不！！！她撲倒在地上，那個如花一般美麗的小女孩子，她才十五歲啊，為什麽？侍衛早見慣了這樣的場景，面無表情的扶起了扭身拖著她離開。

“奴婢只是個丫頭，不是小姐。”

青黛五官還未完全張開，她皺著眉毛的樣子很可愛，一扭身絞著手指害羞的低下頭，過了會兒又忍不住看周蕁......她還那樣的小，該是到父母懷裏撒嬌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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